当前位置:首页 > 文学 > 小说 > 正文

来自我心 作者:鱼翔楚天(260)

来源:心同网 作者:鱼翔楚天 时间:2022-07-25 【投稿】 字体【

沿路不绝于耳的议论,薛志钦头大如斗,才片刻功夫,他就听到各种不同的版本不断产生、衍变、以讹传讹。他真的佩服某些人编造是非的能力,其思怪想层出不穷,但其中一个版本让他心惊胆颤、遍体生寒——“那个同性恋,被对方家里人发现他搞男人,打上门来了!”

这个传言很快从众多版本中脱颖而出,并取得了统一口径,不到一日,全校便传得沸沸扬扬。

午饭薛志钦还是和毛晓兴与杨旭在校外吃,晚饭在食堂,就听见邻桌一人绘声绘色的跟另一人讲他的日间所见。他说得甚为详细,并口口声言他亲眼所见,薛志钦却无法确定站在最内圈并曾拥进过室内的那些人中是否真有他的存在。薛志钦本能的感到厌恶,直接导致食欲不振;而毛晓兴不知是否因日光灯照射之故,面色苍白;杨旭则一直死盯着滔滔不绝唾沫横飞那人,直到他察觉异样,不自在的收口闪人为止。

本来今晚打算继续的观影计划因此事的出现而被搁浅,毛晓兴推说不舒服想在寝室呆着,显见心思又乱。二人无力劝慰。薛志钦也牵挂着靳楚歌,不敢再在外面耽一夜。于是各回寝室。

薛志钦一直在等电话响。他现在不敢给靳楚歌拨过去,他根本弄不清实际情况,不想乱上添乱。这样的等待就是煎熬。

毛晓兴拿回送洗的被单,寝室零星残存的分角币都被找出来派上用场。整理好床铺后,钻进被窝,无声无息。

薛志钦难求平静,也学着他样,爬上床,盖好被子,但是意识还是密切留意着拿至枕边的话机的响动。时间又一次无限漫长。他数着秒针一圈一圈的走动,始终走不到等待的尽头。就在他终于按捺不住拿起话筒拨号的一霎那,铃声短促一响,不到半秒,就被他捂在耳边。

靳楚歌没想到这么快被接起,“喂”了几声,以为有错,打算挂断重拨。薛志钦轻呼一口气,表示自己正在。靳楚歌沉声问:“睡了吗?”

薛志钦蒙紧被子,也低声说:“没。在等你。”

靳楚歌无声笑了笑,“你……没事吧?”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我没事,就是很累。”靳楚歌呼吸粗重,仿佛就在耳边,“……很想你。”

“我也是。”薛志钦有一种难言的孤独。

靳楚歌说:“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太突然,我没来得及联系你,你不会生气吧?”

薛志钦沉默片刻,“你手机一直都是关机,我以为你有意躲着我呢。”

“手机摔坏了,电话也扯断了线,我刚刚才弄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很多不好的谣言……”

“别去管那些。事情我以后和你详细说。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薛志钦重重点头,然后才想到靳楚歌看不到,“你也是一样。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没有。但是那场面,比挨打还难受……”

薛志钦不知道可以再说什么,握着听筒,却那么渴望着获得一个深深的拥抱。所以他无法再忍耐。在秋日凄寒的夜里,他紧紧拥抱着依言而来的靳楚歌,那战栗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夜静到极致,世界仿佛空无一物,只有彼此的呼吸,才能感觉到你我的存在。

(八十九)

没有去处,各自寝室都有人在,他们只能在校园里慢慢行走。靳楚歌很疲惫,电话中是说以后详细讲事情的经过,自然是以他们的再次见面为先决条件——现就在眼前。薛志钦虽然不说,但靳楚歌知道他肯定有在等待。为了让他放心,决定强打精神说明这一事的前因后果。

如何介绍事件的主角,靳楚歌着实一阵踌躇,印象中他从没有正式和薛志钦说起过邵文翔,尽管有过三两次照面,但他的名字始终掩盖在那些耀眼的行为和语言背后,此后一旦提及,无需多言,薛志钦便能心领神会,知道说的就是他。甚至不久前还借他之名用以掩饰自己与司徒闻樱的再次接触。那时是用玩笑的语气,虽未指明,可自己所念,薛志钦所想,对象莫不锁定他身——喜欢男人的男人——那时轻松的暗示,这会儿却让人窘迫。

靳楚歌犹豫再三,终于决定不去考虑这些,而只阐述事实,他本就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就因为与当事人一间寝室,才不可避免的身涉其中,事情本身于他并没有丝毫关系。找到了自己的立场,靳楚歌哑着嗓子开始他的讲述。

他首先告诉薛志钦,邵文翔是和一个男人在外同住,他们一起租了一套房子。原本以为薛志钦会惊讶,但却发现他的表情平静似水,于是放心继续。这个男人程涛本来和家人一起住,因为与邵文翔的关系,搬了出来,二人共同生活,同时也可以逃避家人不断催婚、相亲的要求。为避免从往过密被家人发现而起疑,他们在认识并确定关系后不久,邵文翔便以程涛同事兼朋友的身份出现在程涛家人面前,参与了几次家庭生活,很讨长辈们的喜欢,为程涛以与他合租方便工作交流为名搬出家庭打下了基础。

程涛虽然搬了出来,但是家里冀望他传宗接代的想法并未因距离的稍远而放弃了努力,十一期间又给他安排了好几次相亲,他都没去。程父在接连得到女方代表失望或生气的反馈后,觉得不能太纵容这个不以延续家族血脉为己任的混蛋儿子,亲自出马前往他住的地方,押解他去市场。程涛不知道家人何时偷配的房门钥匙,所以他绝想不到自己趁长假与邵文翔缱绻在床的亲昵嬉戏,会被不请而至连门都没敲的父亲开门撞个正着。

程父显然没有立即明白眼前所见之事,他像一个孩子无意撞见父母的隐秘那样,有那么一阵子不解,继而震惊。他毕竟是成年人,两个男人亲密的拥在一起,不需要进一步动作,他也能想到那是什么,他只是被多年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突然揭晓的答案弄得措手不及。震惊也只是片刻。他看着床上那两个同样惊呆的孩子,甚至都忘了掩饰裸露的身体,他无法克制自己不用语言表达他巨大的失望和愤慨,憎恨的咬牙切齿的扔下一个词,“畜牲!”摔门而去。

这变故让两人惶恐。邵文翔气愤程涛怎么可以让他家的人掌有他们住处的钥匙,而程涛却已经在想该如何应对已然临头的大难。情急之中作出决定,让邵文翔赶紧将所有东西搬回寝室,以防家人再次上门。到那时才是真正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