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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穿女装的直男M到性别酷儿

来源:GS乐点 作者:李钘滢 时间:2021-12-09 【投稿】 字体【

你看到的只是今天的我,但不代表明天的我也是这样的。坦白讲,人到中年,穿男装或女装,甚至是以什么姿态出门,我都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了,自己反而有了一种无所畏惧的心态。别人叫我先生,或者叫我小姐,我都会答应,就开始享受起这种性别不断变换的快感。

口述| 铭

文 | 李钘滢

投稿邮箱 | gayspot_edit@163.com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 | GS乐点

三十的铭,偶尔会化一个精致的妆容,穿女装出门。

TA先剃好微微长出来的胡须,再涂上各式的粉。铭也辨不清那些粉的涂抹顺序,所以要花更多的时间调试,看看自己的肤色更符合哪种,有时候化完又觉得不妥,便卸妆重新开始。这个过程,常常需要一个小时才处理好,但铭乐此不疲。

化好妆后,铭还要考虑好出门搭配的假发与衣服。为了抹去身体所有的男性特征,TA先在上衣里塞好厚重的假胸,再穿上厚丝袜与长裙遮掩腿毛。最后,TA戴上一条星星项链,和两只大圆耳环,告诉我“这样能用饰品转移别人对脸的注意力”。

“我有强迫症,所以搞得会慢一些。”TA扭过头跟我笑着,口红鲜艳欲滴。

(一)

十八岁,铭从北方一路南下,来到香港读大学。这个城市很热,一年四季都穿着清凉,周围都是TA听不懂的粤语与英语。尤其是这两种语言掺杂的时候,TA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别人不断张开的嘴里。

来到陌生的城市,虽然面临着诸多不适应,但对铭而言,这却是自由的样子。从保守的家乡走出来,与控制欲极强的父母保持了远距离的联系,TA无需担心自己会被人评价或苛责。

“香港的状态,跟大陆完全不一样。校园风气很开放,我们可以聊很多小众的话题。那时候老师会推荐一些与性、性别有关的书,让我们读完做分享。刚开始我很不适,觉得谈性这些事情很不好意思,会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讲到这里,铭停顿一下,声音有点颤抖,“而且有一段时间,我总想穿女装。”

女装想法的出现,可能单单是因为看起来漂亮,也可能是因为港女的气质,但铭已经记不清了。在铭的印象中,港女平日都是雷厉风行的状态,跟大陆女孩的保守、顺从甚至有点扭捏的性格很不同。TA被这种独立又自信的气质一击而中,甚至希望自己“也可以跟她们一样”。

在大二的时候,铭加入学校的彩虹小组。不过,在一堆同志中的TA,位置显得有点尴尬——“因为那时候我的粤语不是很流利,同学的普通话也不好,大家沟通起来还是有一点困难。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我都比较沉默,只是听他们讲。”

除了语言带来的障碍,铭的身份认同,也让TA在小组中无所适从。小组里的同学多是同性恋,讨论也常常围绕个人出柜、交友等情感话题展开。但作为一个异男,每次听到同学分享的故事,TA一方面觉得震惊,一方面也为不知回应TA们而难过,甚至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直到加入小组第三个月,铭终于与同学的关系变得好起来,TA也准备向同学出柜。“那天的讨论都准备结束了,我才敢开口讲。我怕一见面就讲,万一大家不接受我,就直接走了。最后讨论也进行不下去,这样不好。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柜’,心里真的很紧张,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他们对出柜的担忧。”回忆起往事,铭情绪还是很激动,声音忍不住大了。

讲出一直想穿女装的秘密后,铭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们不要当我是变态。”话一出口,小组的同学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他们安慰TA:“我们也被人当过变态啊!”

随后,小组一位玩BDSM(虐恋)的女生,分享了一些关于“男生爱穿女装”的信息给铭。她告诉铭,男性在父权社会中长期处在强势的角色,所以有时候他们或许也希望“性别反转”,比如穿上女装,又比如像女孩一样向亲近的人撒娇,以此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

“那你会是这种情况吗?”

从穿女装的直男M到性别酷儿

(二)

在同学的介绍下,铭在网上查到了一个关于BDSM的交流平台。

除了看到“性别反转”的讨论,铭在交流平台里,也了解了更多关于“男生想穿女装”的解答:有男生是觉得被调教的时候,穿上女装很刺激、很兴奋;有人则坦言自己一直希望被当成女生对待,却只能在隐秘的调教空间里做真实的自己。

“原来爱穿女装的男生这么多。”铭很诧异,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身份认同。在向同学出柜之前,TA一直都觉得这个想法很不正常,也羞于与人讲述。但此时的TA,却无比希望有一些同伴,可以陪伴着自己。

于是铭咨询了那个女同学,是否可以帮忙打扮,TA想穿一次女装。女同学开心地把铭请到了家里,给TA化了三个完全不同的妆容,还借TA试穿了自己的三套衣服。看着镜子前的自己,铭有点恍惚,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就美梦成真了”。

那晚,铭兴奋到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停回想白天的场景。之后,TA经常约那位同学一起逛街,买一些好看的女装衣服与饰品。不过,东西买了回来,铭也只有等所有舍友出门的时候,才敢偷偷拿出来打扮自己。

“那位女生给了我很多支持,我真的很感谢她。因为我不敢一个人去买那些东西,她知道我紧张,就跟老板说是她要,然后再问我意见。但是承认自己有这个爱好,我当时真的不敢,再加上知道有同志朋友经历了校园霸凌。我就很怕被其他不熟的人会知道,然后被歧视。”

为了帮铭搞清楚身份认同,女同学问TA要不要试一次调教,铭答应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因为时间久远,铭已经记不清,只觉得是很爽的体验——“那时候我穿着女装跪在朋友面前,瞬间就忘记了自我,很自然地叫朋友为主人了。”

初尝试带来的快乐,让铭又和女同学约了几次调教。但究竟是穿女装带来的愉悦,或者是做一个女人的愉悦,还是调教带给自己的愉悦;铭自己也不清楚,又感觉三种都有。TA也曾就这个话题跟小组伙伴讨论过,但都没有一个明确答案。

“那时候我对自己的定义,是一个喜欢穿女装的异性恋男M(Masochism)。不过,我也想穿女装,然后以一个女性的身份去认识男生,跟男生谈恋爱,但我又不能接受男同志1、0那种插入方式。所以我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模糊,不过就没刚开始那么焦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