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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家鑫:一个被虐待和溺爱交错着的同性恋者

来源:GaySpot 编辑:心同编辑 时间:2015-06-20 【投稿】 字体【

药家鑫交通肇事故意杀人案公开开庭审理后,药家鑫凶残的杀人行为与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激起了社会舆论的广泛愤怒和质疑。药家鑫父亲接受访问时说:“现在有人说药家鑫是同性恋,如果真的有阴间,我希望有人跟药家鑫捎一句话:只要不违法,儿子你喜欢谁都可以”。

这是一篇来自网络的文章,来源已不可考。有人说,这是偶然拾得一个U盘,里面有某记者未发出的采访稿,遂将其发出;也有人说,出于某种原因,这篇采访稿最终未能发出,而发出时也只能采用佚名的形式。文章涉及到的有关药家鑫性取向的一些私密问题,随着药家鑫的被处决也早已难以确证,但药家鑫的父亲药庆卫曾在接受凤凰网的专访时说了如下的话:“现在有人说药家鑫是同性恋,如果真的有阴间,我希望有人跟药家鑫捎一句话:只要不违法,儿子你喜欢谁都可以”。

这是一篇并不完全符合新闻规范的调查。

自3月23日,药家鑫交通肇事故意杀人案公开开庭审理后,药家鑫凶残的杀人行为与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激起了社会舆论的广泛愤怒和质疑。

但该案的事发经过及杀人原因,均来自药家鑫投案后的口供。其所言是否属实?记者遍访知情人,力图还原药家鑫杀人事件的真相。

药家鑫:一个被虐待和溺爱交错着的同性恋者

然而,囿于种种原因,记者没能见到药家鑫本人;药家鑫的父母及本调查所涉的最重要的知情人、直接证人药家鑫的朋友李青(化名)也拒绝了与记者见面。其涉及个人隐私部分,亦因此无法征求当事人的意见予以公开。在采访过程中,记者发现,其实有多人知晓真相,但遗憾的是,面对愤怒汹涌的民意,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

根据记者调查,药家鑫及相关当事人向法庭及社会公众隐瞒了真实案情,其对法庭的陈述存在多处疑点。其涉及的个人隐私部分亦与案情真相存在密切的因果关系。基于对公共利益的维护,和对法律尊严的捍卫,记者希望报社斟酌刊发此调查获知的部分真相,以寄望法院能藉此深入调查此案,进而在真相的基础上,对药家鑫的杀人行为依法做出公正的裁决。

无论药家鑫是否该判死刑,法院的判决必须建立在事实而非谎言的基础之上。而且,也唯有建立于真实基础之上的判决才能真正代表正义的宣言,维护法律与生命的尊严。

26岁的张妙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2010年10月20日晚10时40分许,西安长安区大学城翰林路,骑电动车下班回家的张妙,被一辆雪弗兰轿车从身后突然撞倒。旋即,连中八刀身亡。

3后天命案告破。行凶者药家鑫在父母陪同下投案。这位21岁的西安音乐学院钢琴系大三学生给出的杀人理由,竟然是交通肇事后,觉得农民难缠,怕张妙看到车牌号码找自己和家人麻烦,遂杀人灭口。

2011年3月23日,这起案件在西安中院公开开庭审理。数百人旁听,数十家媒体报道。面对镜头,药家鑫再次当庭陈述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和令人发指的杀人经过。一时间,舆论哗然。撞车杀人者药家鑫闻名全国。

网络上,各种关于药家鑫的评论,谩骂,指责,包括谣言甚嚣尘上,众说纷纭。围绕法院该不该判处药家鑫死刑亦是群情激昂,争骂声一片。

淹没于唾沫横飞之中的药家鑫,其真实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一个外表柔弱,秀气的21岁大学生,一个音乐学院钢琴系的高材生,何以会做出如此疯狂,不可思议,灭绝人性的举动?

根据药家鑫在法庭供述的犯罪经过,记者进行了调查核实,却发现多出疑点。药家鑫所说究竟是否属实?其对法庭的供述是否就是这起杀人案的真相?

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

从去年10月案发自首到3月23

日开庭至今,药家鑫对于自己杀人的经过有过多次供述,也接受过多家媒体的采访。然而却说法不一,前后矛盾。

在自首之初,药家鑫在供述中一直称,下车时看见张妙已经“一动不动,没有说话”,于是他上去就用随身包里带的刀捅了几刀。在10月26日的一次供述中,药家鑫还特别强调,下车后他是拿刀“直接”上前就捅。警方询问,“既然你已经判断那人不是死了就是晕迷了,已不能看见你和你的车牌号,为何还要用刀戳她?”药回答,“她死了就看不到我车牌号了。”

但在11月的供述中,药家鑫却改称,自己是下车后看见张妙躺在地上呻吟,看他的车牌号码,于是陡生恶念捅了她。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药家鑫也称:“下车后,发现一个女的躺在地上,距离我的车只有两三米,并且抬起头正在记车号。我当时特别慌乱,想着要是被撞者落下终身残疾,她会缠我一辈子。一看周围没有目击者,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掏出随身携带的尖刀,将她杀死了……”

此外,药家鑫最初一直称,刀是他撞人下车时随身携带,见到张妙后就从包里拿出刀捅了她。然而今年2月,接受检察日报的采访时,药家鑫的描述,却变成了张妙“倒在我车后10米左右的地方,脸正对着我的车尾”,于是“看四周没人没车,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车旁,从车上拿了防身用的刀子,往伤者身上乱捅”。

3月23日庭审时,药家鑫又改称刀是下车查看时随身携带,这似乎更吻合“激情杀人”的说法。但对于法庭询问车祸撞人后下车查看为何还会随身携带刀具,药家鑫做出的解释是父母告诉他“贵重物品要随身携带”。

法庭上出示了药家鑫杀害张妙的尖刀。这是一把约三十厘米长尖刃的刺刀。

在3月23日的庭审中,药家鑫的说法是因为准备晚上去西安外国语学院见女友,于是事发当天早上路过西安咸宁路的华润万丰超市时,买来防身。

然而,记者找到了这家超市负责销售刀具的销售员强娟移。她却告诉记者,事发当时,超市“肯定没有尖刃的刀卖”。强娟移说,超市的刀柜去年11月才成立。在此之前,超市只有一种名叫“十八子”的品牌刀具,而这种品牌的刀具只有“菜刀和砍骨刀”两种,都是宽刃的,“绝对没有尖刀”,已在这家超市卖了三年刀具的强娟移对记者肯定的说。

去年10月案发至今,警方采信了药家鑫投案后的供述,并未向强娟移调查求证。直到今年3月3日,法院一审开庭前,检方发现了这个证据存在瑕疵,于是向法院提出了补充侦查。随即带药家鑫到超市指认现场。此时超市刀柜已经成立,原貌不再,强娟移也休假在家。检方遂让一名超市保安出具了刀柜发生变化的证词,然后,药家鑫指认是在超市现在的箱包柜台处购买了刀具。

然而记者再向强娟移求证,强娟移称,原来的刀柜也不在箱包处,而是位于现在的家电柜台。

买刀的时间同样存疑。投案之初药家鑫面对媒体“为什么会带刀”的询问沉默不语。之后他坚称刀是案发当天早上买的。买刀的用途,他在供述和接受媒体采访时,一说是买来切水果,一说是买来防身。但案发第二天,尚未投案的药家鑫曾见过朋友李青(化名),并向其讲述了自己撞车杀人的前后经过。当时,药家鑫告诉李青,那是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刀,“前几天就买了”。

作为本案的凶器,买刀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买刀的用途,关系着药家鑫真实的杀人动机。如果药家鑫在关于买刀的问题上撒谎,那么他想掩盖的是什么呢?

反常的药家鑫

据药家鑫的朋友回忆,案发前的药家鑫已经“有些反常”。

2010年10月20日晚案发前,药家鑫开着车,也曾去见过李青。据李青事后回忆,药家鑫见到她时,称自己一路上是“一边看着滨崎步的演唱会,一边开车”来的。这让李青很惊讶,因为她知道,药家鑫一向是个非常谨小慎微的人。从6月份考过驾照,7月买车至10月20日案发,几个月里,这个上路的新手没有出过一次交通事故,甚至连擦挂都没有。投案后,包括在3月23日的庭审中,这也成为了药家鑫解释自己杀人是因为“第一次肇事,慌乱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理由。

但那天晚上,当李青提醒他边看演唱会边开车“这样太危险了”时,药家鑫的回答是:“我已经无所谓了。”

当晚,药家鑫请李青去餐馆吃了一顿大餐。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因为,这个事后因为开私家车上学而被贴上“富二代”标签的年轻人,平常在朋友眼里却是出了名的“抠门”。

药家鑫买车不久,李青搬了住处,她请药家鑫开车帮自己搬东西。结果药家鑫回答她,可以帮忙,但“要算油钱”。

买车后药家鑫虽然自己没出过交通事故,也遇到几次被别人追尾的经历。一次李青坐在药家鑫车上,突然后面有车追尾撞了上来。药家鑫不怒反喜,对李青说,“我们有钱了!”遂下车与对方谈判,最后对方同意给几百元私了。药家鑫高兴的拿着钱驾车离开。

实际上,药家的经济状况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富裕。据与药家同楼的邻居张定亮介绍,药家鑫的父亲药庆卫2003年从华山机械厂驻厂军代表的职位上复员转业,虽拿到了一笔20多万元的转业安置费,但药家鑫的母亲段瑞华此前在一家饮料厂工作,因企业倒闭曾长达7、8年没有工作,转到华山机械厂做库管员后没干几年又于2008年“下岗退休”。而在华山机械厂,军代表的收入按级别划分,比普通工人“高一倍左右,也高不了太多”,转业后,根据部队转业政策,药庆卫每月能拿到原来工资的约70%,大约三四千元。段瑞华则每月只有1000元左右的退休工资。而那笔转业费张定亮曾听药庆卫说,大部分都拿回山西农村老家盖了房子。

药家鑫:一个被虐待和溺爱交错着的同性恋者

西安华山机械厂的普通住宅小区,药家人难以抬头走路。

药家鑫本人上大学后开始四处教人弹钢琴。每个月多时有两三千元的收入,寒暑假能拿到三四千元。这几乎已是西安一个普通白领的月收入。但对于热衷电子产品,又有攀比心理,买东西总喜欢买最好的药家鑫来说,这点钱依然捉襟见肘,每个月都不够用。为了满足自己的消费欲望,药家鑫用尽了各种办法。案发后,他原来使用的手机留给了母亲段瑞华,这是一款非常新潮昂贵的手机,以至于段瑞华至今仍在帮儿子按月偿还购买手机的分期付款。

尽管不富裕,但药家鑫父母在物质上对儿子是尽可能的满足和溺爱。

药家鑫喜欢各种电子产品,吃穿用也都喜欢名牌。药家鑫的朋友宇清(化名)曾见过药家鑫几次买手机的经历。一开始预算或许只是1000多元的普通诺基亚手机,后来在网上看,就看中了2000多元N73,再看,觉得N73也不好,又看上了3000多的N82,再看,觉得N82也有缺陷,到最后决定买的,就是最贵最高档的N95了。如果自己的钱不够,药家鑫就向父母伸手要钱,“他特别能闹。而他想要的东西也总有办法能闹得到。”宇清说,药父母总是尽力满足儿子在物质上的需求。此外,药家鑫还有一位小姨,家境比药家好。因为膝下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对药家鑫也十分疼爱。从小到大,药父母给不了药家鑫的,这位小姨就买给药家鑫。

买车亦是如此。据宇清告诉记者,最开始父母给药家鑫的购车预算是4万元以下。后来药家鑫在网上看,就看到了6万,然后再看到了10万,最后定下来的就是14万的雪弗兰克鲁兹了。面对案发后富二代的质疑,段瑞华在接受华商报的采访时解释,为了给儿子买这辆车,他们花光了家里10万元积蓄又借了4万元。

虽然是药家鑫相交多年的朋友,去年10月20日以前,药家鑫从未请李青吃过饭。即使说一起去吃火锅,假如需要100元,他也会直接告诉李青,我身上只有20元,其余你给。

但那天晚上,他却付了全款。这在李青事后看来,也是药家鑫反常的表现之一。“如果知道他要那样做,我当时拼了命都要留下他。”李青说。
没有人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没有人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事。

邻居眼里,这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不多话,但逢人碰面都会喊一声“叔叔,阿姨好”。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老师特别喜欢的学生,因为“听话”。

在大学同学眼里,虽然药家鑫有些内向、孤僻,由于不住校,除了上课,总是独来独往,但碰到一起时,他也不封闭,留给同学最深的印象,是“彬彬有礼”。

案发后,看到媒体报道,邻居、老师和同学都不敢相信。“我们所有人都想不通。”药家鑫的一位同学说。没有人相信,这个外表文静,瘦弱,秀气的男孩,竟会如此凶残。

也几乎没有人敢相信,他向世人给出的那匪夷所思,灭绝人性的杀人动机和理由。在把张妙仅仅撞成左腿骨折、后脑部磕伤的轻伤后,不但不施救,反而因为害怕张妙看到车牌号码和自己的样子,就残忍的猛刺8刀(法医鉴定为6刀,另2处刀伤系张妙抵挡造成),结果一刀刺破左前胸,导致张妙动脉血管破裂大出血,失血性休克死亡。

甚至,连药家鑫第二次车祸的当事人,亦对此疑惑不解。

药家鑫:一个被虐待和溺爱交错着的同性恋者

药家鑫的第二次车祸

在撞伤残杀张妙后,药家鑫驾车逃逸。慌乱中,行经离案发现场不远的郭杜南村村口,又发生了第二起车祸,从背后撞倒了路边行走的马海娜和石学鹏。马海娜当场昏迷,石学鹏则腿部受轻伤,意识清醒。

据石学鹏回忆,事发后药家鑫在其前方不远处停下,下车看了眼,随即返身上车掉头准备离开。这时,村民段乖良刚好坐出租车路过,听见石学鹏呼喊,遂下车上前拦住了药家鑫的车,伸手把住药的方向盘,将药家鑫从车里拉了出来。

案发后,获知药家鑫在此之前撞车残杀了张妙,段乖良、石学鹏心有余悸而又满腹疑惑。石学鹏说,药家鑫走过来时,他也正抬头记车牌号码,但药却没有像对张妙那样对自己下毒手,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而段乖良也称,如果当时药家鑫踩油门逃走,自己其实拦不住,还有可能被撞伤;而他当时不知道药的车上,还有杀人的凶器;“如果知道,我也不敢拦他。”段乖良说。

但实际情况是,在段乖良上前拦挡后,药家鑫把车停了下来,然后顺从的被段乖良拉下了车。下车后,他趁人不注意,将刺死张妙的那把凶器,丢进了路边的草丛。事后接受警方讯问,药家鑫称,他当时慌乱想逃,但“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被段乖良拉下车后,药家鑫就走到路边不停的打电话。据其事后向警方交代,当时他通知了120,又打电话给李青让李青通知母亲段瑞华来付医药费。这让当时接到电话的李青很纳闷,药家鑫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通知父母呢?

此时,为防止药家鑫再驾车逃走,段乖良将石学鹏扶到了药家鑫的车上,正当他准备去扶昏迷的马海娜时,药家鑫走过来阻止了他,说不要动,有可能伤到了头部,等120来了再说。

随后,石学鹏的父母石生祥、马正会及一些村民赶来,将药家鑫围住。听了段乖良的描述,认为药家鑫是想肇事逃逸的石生祥非常愤怒,抓住药家鑫的衣领让其给付医药费,并动手打了药。期间,据石生祥和段乖良称,还有一位似乎是药家鑫电话从附近叫来的神秘中年男子赶到出语阻止,但见到村民人多势众,随即隐入人群消失。

当交警赶到将双方带往交警队调查时,药家鑫特意向警方提到了脖子上的伤痕,说明是被村民抓扯所致。在交警队做了笔录后,药家鑫的车被暂扣。

120赶来,将马海娜送往西安高新医院后,石生祥父子与药家鑫一起打车前往医院。但下车时,药家鑫竟拿不出钱付打车费。就在石生祥准备掏钱付车费时,药家鑫父母刚好赶到。药母段瑞华主动上前付了车费。

在医院,石学鹏被鉴定为多处软组织挫伤,并无大碍。医生开了一点药,告诉其可以回家休养。据石生祥称,这让他很生气,朝医生咆哮起来。身后的段瑞华见此情形,遂主动跟医生提出,先安排石学鹏住院观察,视第二天情况再说。然后分别给马海娜和石学鹏垫付了2000元住院费。接着,安排住院,拿药。药家鑫始终跟在父母身后,神色平静,沉默不语。

大约凌晨2点,药家鑫一个人独自离开医院回了家。药家鑫的父母则在大约5点左右才离开。

据相关当事人向记者回忆,由于事发地及医院均灯光灰暗,药穿的外套又是暗红色,众人顾着救人,谁也没有发现和注意到药家鑫身上有血迹。

然而,前后两次车祸,同是撞伤行人,一次杀人,一次救人,完全迥异的表现,让事后警方在调查时也曾感到疑惑;对此,药家鑫的回答是,第二次车祸肇事后他下车听见旁边有人打120,于是“清醒了”。

但宇清无法相信。从媒体上看到这一消息时,宇清(化名)与药家鑫已经一年多没有联系。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仅仅一年多时间,那个曾经成天粘在自己身后,笑笑闹闹的“小屁孩儿”,怎么会变成凶残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