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歌厅里出来,差不多十一点,明天校运会开幕,还需早起做准备,男女生便各自结伴回寝室。女生们的寝室在校园东侧,男生们的在西,而随着年级的递减,所属的宿舍楼也逐渐往里推进。当同行路上只剩下靳楚歌和薛志钦俩人时,靳楚歌突然说:“什么时候咱们两个人去唱唱歌?”
薛志钦并没明白他的意思。
靳楚歌又接着说:“我很想听你正正经经的唱几回歌,好像好久都没听你唱过了,除了刚入校的那几次,就再没听你认认真真的唱过。”
薛志钦笑道:“我就会唱几首,平常不都哼哼过嘛。”
“不能拿哼的,要认认真真的唱,就像刚才在歌厅里一样。”
“再说吧。”薛志钦这会儿倒有点点羞涩了。
“我现在想再听你唱一次。”靳楚歌说。
“唱什么?”
“你不要装傻,唱你刚才唱过的那首,我没听清楚,我要你现在唱我听。”
“那给我什么好处?”薛志钦笑。
“你想要多少?”
“嘿嘿~~我要的你未必给得起。”
“你唱不唱?”靳楚歌懒得和他掰,直截了当的问。
此招奏效,薛志钦果然不敢再和他贫,可是唱之前还是像在歌厅里一样,东拉西扯的碎碎的调整了好久,还特意走到小湖边,以免唱的时候那些夜归的人瞧见听见。靳楚歌也由着他折腾,但心里有句话一直没说,怕他更不肯唱,因为湖边的树林向来是情侣们摩摩挲挲的地方,虽然夜已深,可也不保没有一两对爱鸟夜不归巢。但是湖边不似路边立有路灯,只有主教顶楼的装饰灯才往这里投注点点微薄的光影,五步开外,人几乎黑不可辨。
薛志钦开始唱了,声音不大,可能还是有着担心,不想让其他的人听见。没有扩音器的润色或失真,这声音低沉沙哑,尤为真实;而藉着歌声,更有股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面容依稀的暗夜里,逐渐的改变着他在靳楚歌心中旧有的形象。可能曾经那个哭泣的孩子太令人记忆深刻了,所以就算明白这是爱,可潜意识的形象定位,却如同一位长兄以父亲的身份照顾着最年幼的兄弟般,缚手缚脚,处处谦让。其实心里是愿意的,但是更希望这份爱有更对等的回应。如同这歌,总令靳楚歌想起那个逝去了的人,但他不愿意做个替代品。过去了的人和事不应被替代,而现在存在着的事和人,也同样不可替代,他希望薛志钦能明白这一点,起码在这个时候,紧紧的拥抱,深深的亲吻,坚定的告诉他,自己对他的爱。
开幕式九点开始,薛志钦又睡过头了,等他赶到运动场,仪仗队已经进入跑道绕场游行。找到学院所在的观赛场地,签了到,便四下找寻靳楚歌。张望了几眼,发现靳楚歌跟在院仪仗方阵外围,拿着一台数码摄像机跟拍。
待他走到近前,薛志钦站在看台边缘,居高临下的问他:“不错嘛,偷谁的?”
靳楚歌不答话,只是拿着摄像机对着他瞄来瞄去。
“你老拍我干嘛?你这样不经过允许就乱拍,当心我告你侵犯肖像权。”薛志钦伸手堵他的镜头。
“我又没拿你的头像去给纸尿裤做宣传,怎么算侵犯肖像权,顶多个人观赏用。”
“那也不成。”
“这可是做资料保存的呢。”靳楚歌照拍不误,“你想想以后等你老了,回来参加校庆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存在校史资料里,你难道不感觉光荣吗?”
“我才不要这种当群众演员的光荣。”薛志钦干脆跳下去阻止他。
靳楚歌哈哈笑着左挡右闪:“我这不正是在给你拍个人专辑嘛。你想想以后等你老了,回来参加校庆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个人专辑居然被当作校史资料保存,你难道不感觉光荣吗?”
薛志钦又笑又恼,也不想和他继续闹了,只说了一句很有威胁意味的话:“你再拍!”
靳楚歌调整镜头给他几个特写,然后呵呵笑道:“不拍就不拍。反正做张专辑也够了。”
看他关了机,薛志钦便要过来把玩几下,问他:“谁的?”
“谌小若的。”
“我就知道。”薛志钦笑,“不然你怎么敢这么乱拍。”
“那有什么。”靳楚歌指着不远处扛着台大炮似的传统摄像机也到处瞄人的家伙说,“他们不是一样,买磁带都还要钱呢,我这啥都不要,直接拷硬盘就行。”
“磁带也可以反复使用的啦,又不是电影胶片。”薛志钦嘲笑靳楚歌在自己面前卖弄,“你这啥都不要?就那存储卡能塞几分钟视频?刚才不是还说是谌小若的嘛,怎么又成你的啦?”
“拿来!”靳楚歌瞪他一眼。
“干嘛啊。”薛志钦嘿嘿笑着不肯还,“这么容易就生气,我不是开玩笑的嘛。你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不分彼此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你真的是欠揍!”靳楚歌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多少次说这句话了,可是对着薛志钦那张腻歪歪的笑脸,他真的就是奈何不得。
开幕式结束后比赛就正式开始了。作为体委的杨旭以身作则(或许也可叫被逼无奈),第一场赛事的100米快速跑顺利通过了预赛并在决赛中夺得银牌,可算是旗开得胜,但杨旭却一脸郁闷,反复的说那借来的钉鞋不合适,打脚,不然金牌肯定是自己的,事实上得金牌的不就比自己快那么零点几秒嘛。
薛志钦拿着那摄像机一直都没还给靳楚歌,自己拿着到处拍,这会儿就紧追着杨旭美其名曰现场采访,可那话却全不着边,见杨旭老是在计较他那个所谓“失利”,对自己的“采访”不理不睬,于是又提高了声音:“你别老忙着发牢骚嘛,能得到银牌不错啦,说说你的感想怎么样?赶紧说啦,我这存储卡快没空间啦!”
杨旭被追问得不胜其烦,猛停下来对着镜头面目狰狞的吼一声:“我KAO!”全没提防的薛志钦万没料到杨旭居然会对自己来这么一招,一个哆嗦,手中的摄像机差点没掉地上。
“你怎么这样!不就是问你几句嘛。”薛志钦恼怒,也有些委屈。
一旁的纪远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他心情不好,你就别再逗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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