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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我心 作者:鱼翔楚天(253)

来源:心同网 作者:鱼翔楚天 时间:2022-07-25 【投稿】 字体【

显然靳楚歌也正在这个问题上犹疑不定。在就业形势严峻的现实面前,找一个专业对口的工作无疑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他当然可以完全凭着自己的实力在本地找一家专营出口贸易的公司,但选择面无疑太窄,难免会和其他同学展开正面竞争,且工作未必真就如意;若做其他工作,这四年的学业便是枉费,最大的好处是能与薛志钦朝夕相处。与之相较,谌氏公司正处在业务急速扩展的上升期,自己参与其中,正是学以致用,并能有担当,有天时;虽然父母并未要求自己留在他们身边,但距离近一点在心理上多少也是种安慰,湖北湖南仅一水之隔,何种交通工具都能在一日内到家,具地利;谌氏目前尚算家族企业,谌靳两家世交,在交流与合作上先期便有融洽的关系,长辈们亦有如是期盼,兼人和。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确是再没有更优之选,唯独不包括薛志钦的感情。这虽看似就业的选择,其实自实习始就已是为此做铺垫,二者其一,不可兼得。选后者,须得经受长别离煎熬的苦楚;而前者,虽可享受相聚的欢愉,却将面临更多的变数。

薛志钦何尝不是这般思想。很早之前他就已有靳楚歌毕业后,二人将相隔两地的心理准备,想到难免会忧伤,便尽量不去想,刚才虽然心情慌乱,但仅只一时,便即宁定。之前那个突然到来的一个人的暑假,让他意识到不管自己是否情愿,他们之间总会有离别,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只要他心中存有自己,暂时的相隔不是问题。若为己之故而拘束城市一隅,工作无定,反倒难以接受。坚定了这一点,便微笑道:“什么时候开始实习呢?”

“十月下旬。一直都在赶课,十一假完了就考试,校庆有活动那几天可以玩玩,然后就要……”靳楚歌说,紧接着道:“我再看看吧。我爸他们是想要我尽快过去,但我还是想尽量留下来,真毕业了再过去那边。”

“真毕业了人家还会要你吗?你以为他们公司单是为你一个人开的,一定等你去呐?”

“好像真是这样的。”

“那就是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啰?反正你去没去他们都一样运转。”

靳楚歌这会儿没心情和他瞎掰,路上无人,握住他手拉到身前,道:“我是想多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

暮色中,薛志钦再一次微笑,身后是漫天落霞,尤似暑假前二人在一起的最后的那个傍晚,同样是面对将要来临的分别,心,却宁静得多。他说:“这没什么的,你始终都是要毕业的,谁叫我比你低两届呢?我也觉得你是得早点过去,苦干两三年,最好能自己开个公司,然后就可以养我了。”

靳楚歌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真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就过去?”

薛志钦笑笑,沉默阵子,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选择了是吗?只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一时难以决定。尽管我确实是想,至少你实习的时候我们不要隔得太远,但是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心中仍不免难过。

靳楚歌道:“不是这样说的。你怎么可能是我的负担。我当然想咱们常在一起,但是又不能不计划以后,我要尽快的找到工作,然后赚钱,有了物质基础,咱们才能更好的一起。”

薛志钦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为什么却总是解释个不停呢?”

靳楚歌颇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就是有些担心……担心……你不能接受。你心里怎么想,和你嘴上说的有时候不一样。”

薛志钦道:“你直接说我口是心非不就得了?”那个“担心”背后隐喻的意思,霎时雪亮。其实那才是真正的最大恐惧。难以说清那是因为不信任还是不自信,隔了时间和空间,谁都没法预料对方究竟会有何转变,不论是思念日深,还是爱恋日浅,循情入理,皆有可能。当然现在的爱是确然无疑,然而如何才能让自己相信并且也让对方相信,这一切,是不会变的?真要是变了,又该当如何?

只单是这么一想,薛志钦立时就被恐惧扼住了呼吸,心痛如绞。其实所有担心和忧伤的来源,都源自于此呀。在没有遇见之前,这样的世界,它怎样翻覆都只是身外之事,现如今,它与自己连筋带骨,若有变化,却怎生面对?他几乎不能想象生命中没有了靳楚歌的日子。就是因为太在乎,反而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提前面对么?可之前他已经面对过一次了呀。薛志钦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几乎要落下泪来,但是硬生生忍着,深吸口气道:“你是觉得我们可能会越来越疏远么?”

靳楚歌沉默着。

薛志钦道:“我愿意接受这考验。如果真能像歌里唱的那样,可以用多一点点的辛苦交换多一点点的幸福,已经寂寞了这么多年,再多个一两年也没什么。我还有寒暑假呢,可以去看你。”

靳楚歌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希望自己是一个足够感性的人,那么便可以抛开所有不顾一切的留下来,只为了爱;然而他的理性却一直强大冷静,告诉自己两个人在一起,光有爱情是远远不够的。薛志钦一生孤苦,自己有责任有义务让他不仅在情感上,在物质条件上都过上充裕舒适的生活。若非如此,贪图一时的相聚欢,恐难逃日后的相处难。自己越早立业,和他长久在一起就越少障碍。只是自己尚未给予,便一再的让他牺牲,实在难堪。靳楚歌同样担忧着自己或他来日或然的改变,当它顺应情理却不符合彼此的预期,那这一切的苦辛,又是为谁?

薛志钦见他一直不说话,又道:“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只听靳楚歌轻轻念道:“如果能看淡聚散别离,或许我会更擅长安慰伤心……”

薛志钦笑道:“不要变就不变。不相信,我们拉勾。”

靳楚歌攥住他手道:“拉什么勾,整只手都是我的。”

有了这样的约定,之前担忧的扫兴事自然谁都不再去想。距离实习还有近月时间,欢愉能得享一刻便是一刻。当然功课并不放松,只是每周三晚的口语练习暂时中止,留待谌氏公司实习开始,天天和谌小若相对,有的是练习时间。于是每日晚间,二人结伴四处游玩,靳楚歌带着薛志钦转遍大街小巷,交待身后事似的,将自己大学几年发现的秘藏逐一指点,也算提前告别。

这周的周末照常上课。班上有人策划活动,招募参与者在国庆长假期间集体出游,应者寥寥,大部分人都自有安排,薛志钦也没报名。沈涵是这次活动的召集人之一,责任在身,便以寝室为单位来逐个游说。316只有薛志钦一人作为代表来上课,所以就算他有心避开,沈涵还是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