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反反复复说了一遍又一遍,医生好像是信了,三人认真的表情不像是伪装,他面色缓了缓,道:“光听你们说不行,我要看医疗证明,拿他过去的病历,来证明你们没有说谎。”
这又是一道难题,但远好过向学校反应。杨旭当然有办法弄到伪造病历,听医生这么说,满口答应下来,应承次日即可找来给他看。
医生离去后,三人来到病房,杨旭赶紧的打电话找朋友,让他不管是自己,还是再另外拜托医生,都务必在明晨一早将伪造好的医院病历送过来。围绕床前,看毛晓兴经过洗胃的折腾,形容更是憔悴不堪,都心有余悸。真心的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意外,否则……不堪设想。
三人心思难言,靳楚歌先想到去给毛晓兴买点水果,以免他醒来觉得饿,没东西垫胃,薛志钦和杨旭则留在病房。
杨旭对输液瓶凝视半天,缓缓道:“是不是真得找人帮帮他,对他进行同伴教育?不管他是不是,让他多了解一些,总好过他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薛志钦心中忐忑,是或不是,都难以抉择。他对毛晓兴谈不上特别深的了解,尤其是这骤然的变故,让他更觉陌生。想自己在面对喜欢同性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的抗拒,毛晓兴却进行着艰苦的抗争,如果他决绝的有心抵触,同伴教育能有效么?他愿不愿意接受也是个问题。至少从他几次的言语来看,他是介意被更多的人知晓的。本来一片好心,很可能会得到坏结果。便说道:“等他醒来,先弄清楚事情真相再说吧。其实……”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如果确实有必要,这个同伴教育的工作可以由他来做,毕竟同学乃至兄弟一年,毛晓兴应该不会有太多抗拒,但是怎么做,他还没有细想。
杨旭一听没了下文,追问道:“其实什么?”
薛志钦当然不能说:“其实我就可以对他做同伴教育的。”不是万不得已,不会行此一着,他还得顾及靳楚歌的感受。面对杨旭的追问,他沉吟道:“其实……这样的事就真的那样难以接受么?”
杨旭想想才道:“这不光是自己接受不接受的问题,还有面对家庭、面对整个社会的矛盾和压力。”
薛志钦道:“如果自己都已经接受了,家庭和社会的压力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呢?”
杨旭听后笑起来,摇头道:“没这么简单。你不身临其境是无法体会当中的种种压力的。”
“但我坚持认为,不管外界的压力如何大,坚持还是放弃都取决于自己。把妥协的责任归咎于外因,是懦夫。”
杨旭还是嘻笑,道:“你是还没感受到这种压力。你说的这些没错,但是有时候妥协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不想多伤害其他人。”
薛志钦紧跟道:“也不能就伤害自己吧?”
杨旭叹口气,想开个玩笑,又觉得不是时宜。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薛志钦想着杨旭刚才那一句,“你是还没感受到这种压力”,确实,没有家庭的缺憾,在这一刻却成为勇于承认自己的有利条件,然而那所谓的压力,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很久之前,靳楚歌还没表明自己对他同样的爱意,他就已经背负上了来自靳楚歌家庭的潜在的压力。这种压力,在大一寒假那一阵感受得尤为明显。他觉得自己是在有预谋的做一件坏事,要偷去或抢走他们的孩子,而靳楚歌一直浑浑噩噩。经他事后坦诚,那一段之后又很长一段的时间,他心里都在反复交战,虽未明说究竟为何,但孰知没有因此而生的种种艰难呢?也就是这样的时候,他们同时面对着来自靳楚歌家庭的压力,那种无助的感觉令他欲振乏力,毕竟不是自己的父母,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他只能冀望着靳楚歌如己一般坚强。如果不是,他有心无力。
(八十八)
靳楚歌买了水果回来,三人又一起呆了一会儿,杨旭说:“不用三个人都在这儿吧,留一个守着就可以了。”薛志钦微有迟疑,杨旭又道:“我留这儿行啦,你明天早点来接我班。”
薛志钦很是感谢他如此自告奋勇,和靳楚歌从医院出来,时间已不早,便回了寝室。国庆期间晚上不熄灯,以往一到就寝时间整幢楼就漆黑一片,这会儿却仍旧灯火通明。进了寝室在床头坐下来,薛志钦还是觉得恍若一梦,刚才一路都没说话,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的都是那些慌张的或令人沉郁的情景。
二人先后洗过澡,关了灯,侧身相对而卧,靳楚歌在黑暗中笑道:“你和你寝室那帮同学感情还是挺好的嘛。看得我都有些妒忌了。”
薛志钦拉过他手,枕在他胳膊上,脸贴着他胸膛,温热的体温和扑通的心跳让他觉得心安。“你妒忌什么呀。这和感情好不好没什么关系,就是……”
“我知道的,开个玩笑而已。”靳楚歌轻抚他背脊,温言安慰。
薛志钦在心中说:“你不知道。”却不出声,只是像小狗一样紧紧的贴着他,紧紧的抱住,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飞掉。
靳楚歌虽觉奇怪,但万难知晓其中的曲折复杂,只道他又被勾起了伤心往事,正暗自难过。这方面靳楚歌始终感觉自己的笨拙,他不知如何才能安慰,但知道薛志钦早已习惯了独自坚强——就因为是这样,才更心疼。
“什么时候你才会把你心里所想的那些都说给我知道呢?”靳楚歌不禁这样问道。
薛志钦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什么。”靳楚歌托着将他整个的贴到自己身上,“我只是想和你说,有些事,一定要让它过去……就算是伤心……还有我。”
薛志钦默默无言。这样宁静的日子,还剩下多少呢?回首总是发现生命不可逆转的从单纯走向复杂,那些日渐积累的沉重心思,叫人难以抗拒。从前的岁月是那么的令人怀念,就算当时深觉苦恼,现在想来却甘之如饴。他真的不敢想以后。未来总是显得很遥远,充满了未知之数,让他深感恐惧。因为昨日已成定局,他可以反复回味和寻觅,串联起事情的起因、经过乃至结果,而明天,未知的明天,会有多少像今日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呢?
这一夜他们都很安静,睡得却不安稳。薛志钦时常从梦中惊醒,抱着靳楚歌心悸不已。面对靳楚歌的询问,又浑然记不起梦中所见,只记着那空虚惶惑的感觉,如怪物般不停撕咬着他的心,痛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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